天上至尊，人間普祀─玉皇上帝信仰源流

天上至尊，人間普祀─玉皇上帝信仰源流

作者：蕭進銘

玉皇上帝，簡稱玉皇或玉帝，又稱昊天（玉皇）上帝，民間則俗稱為天公或玉皇大帝。這位在傳統漢人家庭當中，被早晚上香膜拜及表達敬意和感恩的神祇，乃是統領諸天及眾神的至高神靈。其在道教的地位，僅次於三清，在儒家傳統中，則是宇宙最高的主宰。雖然民間主祀玉帝的廟宇並非最多，但其受到崇祀的程度及廣度，卻是諸神所不及。凡民眾入廟所燒的第一炷香及第一個敬拜的對象，即是這位高不可測的至上神靈。

一、玉帝信仰的起源與發展

追溯起來，現今民眾所崇拜的玉帝，乃是儒家與道家的綜合體，而其最早的源頭，則為初民對於上天的崇拜與感恩。

早在殷商時期，中國便已出現「天」、「皇天」、「帝」及「上帝」的觀念和信仰。這個被時人視為宇宙之最高主宰的上帝，在萬物及眾神當中，不僅具有最崇高的權威，也根本地主宰這宇宙的生成、運化，是以普為帝王及百姓所崇仰。古代的天子對其膜拜，一方面是在宣示自己權威的來源，一方面亦在祈求國泰民安、物產豐隆。此外，也在報答上天的覆護及生成養育之恩。殷商之後，中國歷朝各帝，不論是初次登基，還是於每年之始，皆須至天壇祭告上帝。

道教在漢末創立後，各派皆有其崇奉的最高神；這些各派的最高神，和中國傳統所崇拜的上帝，並不相同。到了魏晉，道教開始有玉皇及玉帝等稱呼的出現，但這些稱呼，主要是做為一種普稱或美稱，乃是泛指諸天之上如玉一般光淨脫俗的天神。此外，也被認為是元始天尊或太上老君等最高神的稱號。無論為何者，都與中國古代的上帝有所差別。到了隋唐，玉皇或玉帝已成為皇室及百姓所崇拜的核心對象，天上的玉皇，正猶如人間的帝王一般；然究其實際內容，這個玉皇，仍帶有濃厚的道教色彩，和儒家的上帝不盡相同。不過，唐代對玉皇的普遍崇祀，也奠下宋代融合道教之玉皇與儒家之昊天上帝的重要基礎。

北宋一朝，乃是將儒、道二家的上帝及玉皇結合在一起，以及確立玉皇身份地位的關鍵時期。篤信道教的徽宗皇帝，有鑒於儒道二家之最高神的不統一，遂於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敬上玉皇之聖號為「太上執符御歷含真體道昊天玉皇上帝」。徽宗這一舉措，乃是有意識的撮合儒、道二家的上帝，雖然後來的皇朝並不接受，但對道教及民間的影響，卻十分深遠。今日民間普遍崇奉玉帝的現象，即深受宋徽宗這一舉措的影響，而道教此後，也把徽宗所上玉帝之聖號，做為玉帝的全銜。

大約在玉皇地位確立的同時，道門之內也出現一部有關玉皇生平事蹟的重要經典──《高上玉皇本行集經》。這部經典的出現及普傳，更使玉皇的地位及形象更加的統一和鞏固，甚至也使儒家的上帝，完全消融在道教的玉皇當中。

二、玉帝信仰在台灣的傳播及演變

凡有漢人的地方，就會有對於玉帝的崇拜；唐宋以降，玉皇在漢人心中的崇高地位，早已牢不可破。

台灣傳統漢人房舍的正廳灯樑上，總會懸掛著代表玉帝的「天公爐」及「天公燈」。屋主早晚一炷香以崇敬玉帝，以及感謝上天的覆謢和德澤。每年農曆的正月初九，家家戶戶都會準備鮮花素果，於淩晨子時開始，連夜祭祀玉皇，為玉皇慶生。此外，每一個人到廟中祭拜神明時，第一炷香，總是要先禮敬天公，並將香插在月台上代表天公的天公爐當中。從這些習俗及儀式來看，玉皇上帝實可說是最廣為台灣漢人所信仰及尊重的神靈；在所有神祇當中，沒有一尊神曾受到這樣的待遇。

不過，雖然百姓普遍崇祀玉帝，但在台灣，主祀玉帝的廟宇並不多見。根據史料，台灣在明鄭時期，只有設置鄭氏王朝祭祀上帝的天壇，而未見到主祀玉皇的廟宇。此天壇所在地，於清咸豐四年（1854）時，乃由民間正式建廟崇奉玉帝，稱為「天公壇」，俗稱「天公廟」。台南天壇也是全台最著名的「天公廟」之一。此外，位於彰化市的元清觀，始建於清乾隆28年（1763），主祀神為玉帝。該廟同時也是台灣最早崇祀玉帝的廟宇之一。總的來說，清代可考的玉帝廟，大約只有4、5間之多，並不普遍，這應當和玉帝的神格過高，和百姓的生活無直接聯繫有關。清末之後，主祀玉皇的廟宇逐漸增加，幾次的廟宇普查，玉皇廟的數量都在前二十名以內。民國64及70年的兩次統計，全台玉皇廟的數量，更分居第13及第12名，顯見對於玉帝的崇奉，有愈來愈興盛的趨勢。

台灣的玉帝信仰，除了民間的崇祀外，還出現一個以玉帝為主要崇拜核心的教派─天帝教。這個由李玉階先生所創立的教派，具有完整的教義及儀式，目前在台灣，已擁有不少的道場及信眾，乃是傳統玉帝信仰的一大突破。此外，民間的鸞堂及一貫道等教派，藉由扶乩降神的方式，宣稱原來的玉皇上帝─玄穹高上帝已經退位，並由五教的教主共同推選關聖帝君擔任第十八代的玉帝（即玄靈高上帝）。如是的說法，並未為正統道教所接受。

三、北市主祀玉帝的廟宇介紹

北市主祀玉帝的廟宇並不多，其中以松山的奉天宮最具歷史、也最知名。該宮的淵源，可以追溯到清同治元年（1862），一位不知名的唐山人氏對於洞中石壁所懸掛之玉皇上帝紅綾的膜拜行為。因此人士的祭拜，使得當地的玉皇信仰，逐漸傳揚開來。民國45年，開始建廟奉祀；48年，正式定名為松山奉天宮。今日的奉天宮，廟貌雄偉，信眾廣大，乃是台北市主祀玉帝的最大廟宇。

雖然北市的玉帝廟並不多，但類似指南宮、保安宮、關渡宮及松山慈惠堂等知名大廟，或於正殿之後，專闢雄偉的淩霄寶殿以祀奉玉帝，或於主祀神之旁配祀玉帝，顯見北市玉帝的信仰，仍相當普遍。從前者的情況，更可見出，玉帝的地位，實高居眾神之上。

四、與玉帝信仰有關的重要節慶

根據道教《玉皇本行經》的記載，玉帝係於丙午年正月九日午時，誕生在光妙樂國的皇室中。因此，正月初九，也成為民間祭祀玉帝的主要日子。依道門之見，玉帝的誕生日之所以是在正月九日，背後實涵蘊著深刻的意義。蓋一為陽數之始，九為陽數之極，一九合在一起，即表示有始亦有終，表示這個神既是「首先的，也是末後的」，祂觀盡萬物的生與滅，永恆而常在。每年的正月初九，幾乎所有的廟宇，不管有無奉祀玉帝，都必然會舉行儀式，慶祝玉皇生日。民間百姓，則家家戶戶備妥香燭花菓，於九日子時起，祭拜天公。若未在家祭祀，通常也會上廟去拜拜。

五、玉帝信仰興盛的原因

玉帝做為統御諸天及眾神的至上神，就像人間的帝王一般，自使其具有他神所沒有的地位，這正是玉帝信仰興盛的根本原因。此外，每年正月初九的歷行祭祀，民間建醮、祭典以及入廟上香的習俗，也不斷強化玉帝在一般民眾當中的地位。最後，類似《西遊記》等小說的描述，也使玉帝的形象，普植於人心，牢不可拔。這些都是玉帝信仰興盛的主要原因。